方位成分语义指向分析

晴格格

摘要：影响方位词选用的关系有二：一是物像和背衬的关系，一是背衬和视点的关系。现代汉语方位词多基于物像和背衬关系的选用，方位词的意义直接指向物像；少数基于背衬与视点关系选用的，方位词的意义直接指向背衬。

关键词：方位成分；语义；指向；物像；背衬

现代汉语中，方位成分可以单用，可以前加，可以后置。本文只涉及后置方位成分的语义指向问题。

后置的方位成分F与前面的W-起组成“W+F”结构，我们且叫它方位短语，F且叫做方位词。

方位短语的作用是给出物体的空间位置。事物的存在不是孤立的，而是跟别的事物存在着一定的联系，物体所处的方位就取决于这种相互的关系，也就是说，方向位置的认定总要以别的事物作为参照，离不开参照。“W+F”结构中W所提供的就是一种参照，F的作用是结合参照物指明物体的具体方位。在认知语言学“物像——背衬”意象图式中，方位待确定的物体叫物像，用作方位参照的事物W叫背衬，加上影响视角定向的视点，就共同构成了影响物体空间方位的几大因素。

从句法关系上讲，方位词F虽然后附于背衬W，与W的结合更紧密一些，但二者语义上的联系却不带必然性：F的语义有直接指向W的，但更多的是指向物像。这跟物体之间位置关系的复杂多样有关。

现代汉语中，可用作参照的因素有两个：一个是背衬W，一个是视点。物像直接相对的虽然是背衬W，但W的选择都是基于视点做出的，视点的确立直接影响定向。这样一来，影响到方位词F选用的关系就有了两类：一是物像和背衬W的关系，一是W和视点的关系。方位的判断都是基于这两类关系做出的。两类关系对方位词F的影响程度不一样，其中最重要的是物像和背衬W的关系，W和视点的关系主要是起一种补偿作用。我们可以从物像和背衬W的关系入手来看方位词F的语义指向。

就物像A和背衬W的关系来说，大致可以概括为两种：

1．分列关系，A独立于W，不排除接触，W给出的是“外域参照”（方经民，1999），A与W的关系可以理解为点对点的关系，可以图示为：

●——A（物像）

●——w（背衬）
A与W的具体位置方向可以变动，A的方向位置可以通过W得到直接的确定，而不用考虑视点的因素，方位的比较实际上也就是物像A相对于背衬W做出的关系判断，方位词F的意义无一例外直接指向物像A。解作：A在F，A在W之F。例如：

(1)桌子上有本书。
(2)前面就是电影院，电影院左边有家咖啡馆。
(3)教室前面是一排柳树，教室后面是围墙。

具体到(1)是“书”在“上”，“书”在“桌子（面）”之“上”；(2)是“咖啡馆”在“左边”，“咖啡馆”在“电影院”之“左边”；(3)是“柳树”在“前面”，“柳树”在“教室”之“前面”，“围墙”在“后面”，“围墙”在“教室”之“后面”。

2．内含关系，A含于W中，W提供的是“内部参照”（方经民，1999），A与W的关系是点和域的关系，可以图示为：

又细分为：

2.1具体的内含A点在W域中，A具体的方向位置也可以通过W得到直接的确定，也不用考虑视点，方位的比较也可以看作是物像A相对于背衬W做出的关系判断，方位词F的意义直接指向物像A。解作：A在F，A在W内之F。例如：

(4)院子西边搭了个很大的席棚。
(5)教室前面是讲台，教室后面是一排长凳。

具体到(4)是“席棚”在“西边”，“席棚”在“院子”内之“西边”：(5)是“讲台”在“前面”，“讲台”在“教室”内之“前面”，“长凳”在“后面”，“长凳”在“教室”内之“后面”。

2.2笼统的内含A点概含于W中，影响到A的因素，除了W，还多出了视点的考虑。当物像笼统地内含于背衬，感觉位置关系不是很明晰的情况下，出于表义明确的需要，因为背衬跟视点关系的密切，就要做视点的考虑。结果是使得汉语空间关系复杂化了，除了A与W的关系，还增加了W与视点的关系，不同的关系都会影响到F的选用。

笼统的内含中，现代汉语方位词F有简单基于物像A与背衬W内含关系选用的，没有W与视点的考虑，方位词F的意义直接指向物像A。解作：A在F，A在W之F。例如：
(6)桌子里有本书。
(7)空中乌云密布。

具体到(6)是“书”在“里”，“书”在“桌子”之“里”；(7)是“乌云”在“中”，“乌云”在“空”之“中”。没做W与视点的考虑，是因为W与视点距离的近，或者距离的无从把握，认知时通常都忽略掉了。在做(6)(7)这样的表述时，背衬与视点的距离都是难以觉察的。

笼统的内含中，现代汉语方位词F也有基于背衬W与视点B关系选用的，W与B的距离加大了，更多这种距离的考虑，方位词F的意义直接指向背衬W。解作：W在（B之）F，A在W里。例如：

(8)机上有口箱子。

(9)这是他生前的愿望。

具体到(8)是“机”在“（人之）上”，“箱子”在“机”里：(9)是“生”在“（死之）前”，“他”在“生”里。做W与视点的考虑，是因为W与视点距离的明显存在，物像笼统内含于背衬使得这种距离感被放大了，大到影响我们的认知，我们认知物像是通过背衬与视点的距离间接定位的，结果就使得原本次要的起补偿作用的W和视点的关系上升到主导地位，进而影响到方位词的运用。(8)“机”的常态是在天空，相对于地面人这一视点，自然是在“上”；(9)做“生前”表述时，常常是这个人已经去世，相对于在后的死，“生”自然在“前”了。

综上所述，现代汉语方位词多基于物像和背衬关系的选用，如(1)(2)(3)(4)(5)(6)(7)，方位词的意义都直接指向物像；少数基于背衬与视点关系选用的，如(8)(9)，方位词的意义直接指向背衬。由于物像和背衬的关系只是影响方位词选用的一个因素，而不是唯一的因素，所以，现代汉语方位词是不可能做到跟物像背衬空间方位简单对应的，同一方位词形式可以出现在不同的物像背衬关系中。